康群：复旦才子 客家儿郎
四月 3, 2015 No Comments康群是中国晚报界和文学界的知名人物，是功成名就的杂文家和散文家与诗人。他虚怀若谷，刚正不阿，具有中国知识分子的铮铮铁骨和浩然正气。这是中国晚报工作者协会学术委员会主任、原《新民晚报》总编辑丁法章对康群的评价。 艰辛童年 无论走到地球哪个角落，总有一种永不改变的乡音，那就是客家话。只要说客家话，就是一家人。凡是客家人，都有恋乡恋家情结，身上流着同一种血液，命中带着的漂泊感，永远都无法拂去，即使在当地生根长叶，还说自己是客。 我和康群是福建同乡，我是武平人，他是长汀人，都是客家人。康群是我大学教授，是我的启蒙老师。二十几年来，我得闲总会去看望恩师，促膝谈心，成了忘年交。 长汀县是著名的革命老区和国家历史文化名城，被誉为“红色小上海”，有“客家大本营”和“客家首府”之称。出生成长在这里的康群，是喝着客家母亲河汀江水长大的，是一个客家儿郎。 康群出生于书香门第，童年却是在眼泪中度过的。他的曾祖父是清代进士，县志记载为神通。祖父康小园是清末秀才，后来白内障失明只能靠背诵教书，为厦门大学学生补课。他的父亲是地下党员，曾跟随中央红色医院（原长汀福音医院）院长傅连璋学医，在康群只有两岁的时候被国民党杀害，而母亲在他一岁多时就已因病早逝。 当时只有三十几岁的祖母，是家中唯一的劳力，既要照顾失明的康群祖父，还得给康群当爹当妈。在如此艰辛的日子里，祖母懂得自己家在县城的声望，不能断了“诗书传家”，再穷也得供孩子上学。幼小的康群经常随祖母上山砍柴挖冬笋卖钱，晚上听见信奉基督的祖母在祷告：上帝我的主，保佑我的群长大成人，聪明智慧，平平安安，阿门！ 争气的康群没有让祖母失望，上完小学就考上长汀一中上初中，接着报送上高中。那时恰逢厦门大学搬迁，把图书交给长汀一中，康群就帮助学校整理图书，中外书籍，让他大开眼界，如同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。丰富的知识让康群笔下生花，他的文章接连在县报、大公报发表，高中时诗作《赞美新中国》在《福建日报》套红发表，作文比赛名列全县第一。 复旦才子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，自信让康群坚定了梦想。他说，他要考大学。祖父听说后跪在地上央求，你要出去了全家就得饿死呀。而祖母没有说话，只是一个劲的抹眼泪。高考成绩优异的康群被复旦大学中文系录取。他是挥泪告别祖父祖母而去的上海。 复旦大学，学风浓厚，名师讲授。特别是赵景深教授对康群极为赞赏，还把自己的诗集《荷花》、散文集《我的爱》、译作《契科夫全集》用牛皮纸包好送到康群宿舍。尽管生活窘迫，但康群的思想、学习和写作方面都有一个质的飞跃。 第二年，康群因政治觉悟高，学习成绩优异，学校同意他报名留学苏联。他在上万报名选拔赛中脱颖而出，进入四十人的候选名列，最终被定夺为数二十人的正式留苏学生名单，前往北京俄文专修学校学习，然后就读莫斯科大学。 在这期间，给康群影响深刻有三件事。1954年5月，正在北京俄专读书的他突然接到卫生部打来的电话，说有人要约见他。第二天按照电话指定的地点，康群见到了被毛泽东称颂“活扁鹊，三次救我性命”的傅连璋。康群将祖父托付转交的照片给了他，那是傅连璋年轻照，两边写着：愿为国生，愿为国死；国既不国，何以家为。傅连璋很高兴地收下，并赠送康群一本《毛泽东选集》：“你到苏联学习，别忘读读毛主席的书，这是根本”。说完，还嘱咐康群多写信问候祖父，并代故乡老友问好。非常遗憾的是，康群刚到莫斯科不久，祖父就驾鹤西去，并没有收到他俩的问候。第三件事是，1955年夏天，康群在列宁格勒写了一首长诗《致涅瓦》，先后刊登于《留学生报》、《文艺月报》，后选入巴金主编的《上海五十年文学丛书（诗歌卷）》，轰动一时。“康诗人”、“复旦才子”成了康群的外号和代名词。 著作等身 康群在莫斯科大学上的是哲学专业，养成了从哲学角度思考问题的习惯，思考问题不是浮光掠影而是要有深度，这对他以后创作、办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 1958年10月，康群被分配到河南，在地质部郑州地质学校任教。1959年开始在河南日报副刊发表《五柳先生议》等评论性文章。1964年，被中南局借调执笔修改《评肖洛霍夫<一个人的命运>》，后在《人民日报》刊发，中央电台全文向全世界播出。文章不长，意义深远。省市委书记都亲自接见了康群，鼓励有加，还安排借调他去省委写作组。 1981年，慧眼识珠的河南省委副书记兼郑州市委书记李宝光，将康群从郑州市委宣传部调至《郑州晚报》社主持工作，历任副总编辑、总编辑兼党委副书记。时逢复刊，改版扩版，培养队伍，把报纸办得红红火火，《郑州晚报》当时的发行量在郑州报业首屈一指，还兴建了占地八亩、高二十三层的河南省新闻界首座现代化办公大厦。 在职期间，康群兼任中国晚报工作者协会学术委员会委员、河南省政协委员、郑州大学兼职教授。他数度呼吁，多方联络，挽救文化遗产以及人文景观。巩义杜甫故里、宋陵得以重修，郏县三苏坟修葺恢宏，新郑欧阳修墓建设成景，荥阳刘禹锡墓园成了文化主题公园。抢救中国古文化，功在当代，造福百世。 数十年来，康群笔耕不休，著书立说，发表各种作品数以千计，论文、小说、散文诗词等作品被选入二十八种全国性大型作品汇集，获多项大赛金奖、银奖。经文化部有关部门批准，授予当代国学家、当代中华诗神、中国古典文学创作大师等称号。出版散文、杂文集《爱的是与非》、《草坪》、《戈壁红柳》、《康群散文精选集》、《中外游记百篇》、《世纪新论》、《康群杂文选集》，古典诗词集《不平不仄集》、《康家诗选》、《百灵鸟散文诗选集》、《诗文拾遗》，小说《莫明其妙》。2013年10月，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20周年诗词评选中荣获毛泽东诗词奖一等奖；2014年7月，被中共中宣部评为建国65周年“中国杰出人物”。 客家情缘 鲜为人知的是，当年“文革”也牵连过康群，原因是他先前发表的其中三篇杂文被列入省编《毒草集》，结果被抄家批斗关牛棚。几经调查发现是根正苗红，释放平反。不久，康群被调到郑州市委宣传部工作。1975年9月，康群突然收到一张傅连璋举行安灵典礼的通知，才知道1968年祖父生前好友傅连璋在秦城监狱含冤而死。1978年8月13日，新华社发消息公开为傅连璋平反昭雪。 在留学莫斯科大学期间，康群专程回家看望祖母，还送了她一双棉线手套和黑纱头帕。她高兴地叫右邻右舍都来看。想不到，这次的告别竟然成了生死诀别。第二次返乡，只能在坟前看望祖母了。自此，康群没有了家乡的亲人亲友，但不忘长汀就是他的故乡。 春节长假，康群会带着妻子、三个儿女和媳妇女婿回到故乡长汀，告诉他们客家人是从中原南迁的汉人，而后从长汀迁移到广东梅州和东南沿海，孝父母、教子女、种田地是客家美德。 春节几天，除了探访一中校友外，就走街串巷，追寻中原文化在这里的遗迹。发现客家菜代表长汀菜的做法源自中原，如烧麦、粽子、春卷、扁食等，只是根据当地土产和气候有所“创新”。老百姓舞龙舞狮、踩高跷扫龙舟、傀儡戏拉二胡等娱乐活动也盖源于中原，穿戴的侧襟衫、大裆裤、玉手镯、项链等都与中原无异。而祠堂大厅的祖宗牌位横写着颍川堂、汝南堂、南阳堂、陈留堂、平原堂等，老人逝世时，家门白纸丧联还写有“魂系渭水，泪洒河南”等字样。触景生情，离开故乡时，康群总眷恋万分，作诗《别长汀》：车声轧轧动乡愁，欲语无言泪自流。一片痴情何处去，白云山下古汀州。 其实，康群回乡还有一个爱好，就是听客家民间山歌，尤其对客家情歌情有独钟，而且研究独到。他说，东晋时期，中原人越长江，从赣东北到赣南，与当地民乐土著融合。唐朝开元，十万中原人入闽，不少居住于长汀，所以升格为州。唐昭宗时，光州固始人王审知率数万农民起义军占据全闽之地，并与南汉、吴越的地方割据势力缔姻结好。后人称之为“开闽王”，立庙祀之，奉王审知为神，中原文化与闽越文化在这里相互渗透。 由于中原文化的输入，带来封建枷锁和文明规范交织的礼教，加上“男尊女卑”、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”之规矩，犹如生命的船，触上爱情的暗礁。天性勤劳独立的客家女子，始终处于爱情纠葛中，不是抛弃或爱慕别人，就是被人抛弃或爱慕。既要大胆直率，还要彰显低调婉约，浪漫中总带着些许忧伤。 除此之外，康群对台湾文化研究颇深。1992年4月，他与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执行会长肖克、常务副会长李宝光和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会长程思远等到厦门，台湾学者和全国各地学者一同出席闽台文化研讨会，同为炎黄子孙，斥责“台独”谬论。后发表文章《闽台文化 根在中原》，文中提到，台湾之人，闽粤之族也，客家人是台湾第二大族群，不论从闽台地缘、血统、语言及风俗上看，一脉相承，休戚相关。台湾文化是炎黄文化的一部分，其远祖都来自中华民族发祥地黄河流域。台湾自1624至1662年被荷兰侵占38年，郑成功时代和明朝统治233年之久，1895年清朝割让给了日本。此后50年，日本推行皇民化政策，禁用汉文代之日文，废寺庙改神社，衣着和服，随日本姓，禁止中国民间节日活动等等。但仍然摧毁不了台湾文化的核心和主体，文化的内核和特质不会变。（王松兴） 作者与恩师康群（右）在一起 【康群简介】康群，笔名夏云、风沙，1936年11月生，福建长汀人，中共党员，高级编辑。毕业于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，后留学前苏联莫斯科大学哲学系。1981年郑州晚报复刊后，历任副总编辑、总编辑兼党委副书记，兼任中国晚报工作者协会学术委员会委员、河南省政协委员、河南省杂文学会副会长、河南省记协副会长、复旦大学校友会河南分会名誉会长、郑州大学兼职教授等。
